三.

沒有經歷過那種寄宿生活的人，永遠無法體會到週六中午放學後，我們為何要那樣急切地回家。學校食堂每天只供應兩頓飯：中午是濃稠的玉米粥，下午是簡單的米飯，且只供飯不供菜。菜都是學生自備，為了讓菜能保存一週不變味，大家從家帶來的菜差不多都是那幾樣：鹹香的豆豉、酸爽的酸菜、鹹辣的豆腐乳、鮮紅的剁椒等。

這樣的飲食條件，對於正處於生長發育階段的我們來說，顯然無法滿足。每天不到飯點，肚子就開始「咕咕」直叫，上課的時候，注意力也常常被飢餓感拉走。也正因如此，每週最期待的便是週六下午──只要踏上回家的路，就能飽餐幾頓母親做的可口飯菜了。

每次回到家，即便家裏條件不寬裕，母親也總會變着法子給我改善伙食。黃燦燦的炒雞蛋、香噴噴的臘肉，都是我心心念念的美味。我狼吞虎嚥地吃着，母親坐在一旁，看着我滿足的模樣，臉上滿是欣慰。

可每次週日下午我要返校時，母親給我準備帶往學校的菜，卻依舊是豆豉或酸菜，從未見過雞蛋或肉的影子。那時的我年紀尚小，只覺得是母親捨不得給我帶好吃的菜，心裏常常有怨氣。直到長大成人後，才漸漸明白母親的良苦用心──那些好吃的新鮮食材根本無法保存一週，只有豆豉、酸菜這樣經過醃製的菜，才能在沒有冰箱的條件下，完好地維持到週末，讓我在學校裏不至於沒有菜吃。「可憐天下父母心」啊！（二）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