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東姑娘小朱（化名）自認為是個性格開朗的高二學生，不會有心理問題。然而2024年初的一通電話讓她的「天塌了」。

「媽媽在我初一的時候就查出肺癌，一直在積極治療，沒想到她會這麼早離開我。」這個章丘四中的17歲女孩說，是班級心理委員李文灝的幫助讓她在半年後終於逐漸走出陰霾。

「她一直陪著我，告訴我，媽媽看著我那樣會心疼。」小朱回憶說。此外，李文灝還帶她去找心理老師諮詢。就這樣，她的狀況慢慢好轉，夜裡不再做噩夢哭醒，期末考試也進步了不少。

像這樣的同伴支持是國家衛生健康委婦幼健康司、共青團中央維護青少年權益部主導，在聯合國兒童基金會和其他合作伙伴的支持下，開展的青少年心理健康發展項目的一部分。

「青少年的心理健康關係到國家和民族的未來，我們希望通過這個項目促進多部門協作機制建立，加強醫療衛生機構和學校聯動，促進青少年心理健康和全面發展。」聯合國兒童基金會兒童健康與發展處項目官員李楠說。

這個項目2021年到2025年在中國十個省區市開展，計劃最終覆蓋300所學校。

石鴻飛是毛遂自薦成為心理委員的。這個16歲的男孩告訴筆者，他初中時有個朋友，後來患上了抑鬱症轉學了。「我常跟他聊天，他給了我心理知識的啟蒙。」他說，「我想多瞭解一些。」

他幫助的一個同學是小王（化名）。小王2024年因為學習壓力增加，在班裡無人傾訴，情緒有些消沉。

一節體育課上，石鴻飛找小王一邊打球，一邊聊天。「我告訴他，考試就是查漏補缺，一次考試後，分析為什麼沒考好，給自己積極的心理暗示。」他說。

另一方面，石鴻飛覺得，成為心理委員也鍛煉了自己的能力。「當心理委員是我人生中的高光時刻。」這個大男孩笑著說，「不但能幫助別人，也更會與人相處了。」

「當心理委員讓我看到人生的更多方面，提高人際交往能力，增加責任心，也讓我學會更準確地表達自己的想法。」李文灝說。

石鴻飛和李文灝遇上自己解決不了的問題，會把需要幫助的同學轉介給心理輔導老師，他們自己有疑惑也會去諮詢老師。

李楠說，項目開發了「青少年心理健康同伴支持工具包」，為同伴支持體系提供技術支持，積極發揮青少年參與作用。

章丘四中的心理老師趙鵬負責全校58個心理委員的培訓。「心理委員是發現和預防中的重要一環，可以讓有需要的同學獲得及時幫助。」他說。

除了同伴支持，這個項目還制定了「青少年心理健康服務包」，包含一套標準化的青少年心理健康課程，幫助青少年更好地認知自我、管理情緒、善待自己、感恩他人、學會計劃和解決問題。

在章丘四中，初一和初二年級近1500名學生參加每兩週一次的心理課，包括初二的學生李敬豪和宋燁茗。兩個小姑娘說，課程很有用。

李敬豪告訴筆者，心理課上的內容讓她學會了規劃，做事情更加有條理和節省時間，還能利用課上學到的知識幫助家人。

宋燁茗曾經為自己膚色較黑而感到自卑，「但是老師在課上告訴我們，每個人都是獨特的。」她說，通過心理課學習，她的心態變得更好，「看到雨後的小花小草、石板路上的水洼、蛛網上閃光的水珠，會覺得感恩、開心」。

趙鵬回憶說，自己從小學到初高中，都遇到過有心理問題的同學。他2000年大學畢業時，中國很多學校剛開始重視心理輔導。他回到母校章丘四中，在那裡辦了雜誌《心理導航》。

大約2013年學校開設了心理課。「那時上課不規律，內容很多是我自己從網上找的。」趙鵬說。

他現在的另一個身份是濟南市章丘區教體局心理教研員。心理健康服務包讓他的工作變得更加方便和規範。

2023年，這個項目在10個省區市18個學校開展的近5000名青少年的隨機對照研究結果顯示，他們中近90%認為心理課有較大幫助。

據國家衛生健康委婦幼健康中心副研究員羅曉敏介紹，「青少年心理健康服務包」是國內外專家歷時七年打造的可以拿起來就用的標準化課程，截至2024年9月已有329所學校報名使用。

「此外，青少年心理健康發展項目還促進了多部門合作和一些政策的出台，我們可以利用現有的婦幼保健網絡提供相關服務。」她說。

2023年，中國教育部等17部門印發《全面加強和改進新時代學生心理健康工作專項行動計劃（2023-2025）》，推動完善學校、家庭、社會和相關部門協同聯動的學生心理健康工作格局。

章丘區婦幼保健院副院長孔剛告訴筆者，他們跟山東省精神衛生中心合作，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會通過綠色通道，讓青少年及時得到幫助。

孔剛覺得自己做的事情很有意義。「如果通過我們的工作可以避免一個悲劇，拯救一個家庭，這對社會也是巨大的貢獻。」他說。

當笑容重新回到小朱的臉上，她有了一個新的夢想。

「我的媽媽是特別愛記錄生活的人，我以前盼著，工作後掙錢帶她去旅遊，看看外面的世界。」她說。

現在，小姑娘的願望是長大當一名筆者，「這個工作能讓我瞭解很多事，去很多地方，替媽媽去看看」。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