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夜上海，夜上海，上海是個不夜城……」對於唱片的第一印象是這支《夜上海》，甜美的女聲被聲軌的凹凸不平造就了磨損，唱針的起伏為人聲加上了沙啞的「濾鏡」，變得格外撓人心肺。這是那個時代的歌聲。紙醉金迷的繁華上海城在耳及目，聽在耳裏，腦海中就構想了一幅盛大的燈紅酒綠，處處歌舞，但又隱隱展現了主人翁的鬱悶和不安。

歌詞是文學的一種，歌曲是藝術的一種，總的來說歌就是文藝作品的一類。在古時候，詩歌一體，詩即是歌，歌即是詩，詩配樂演唱。《尚書》有言：「詩言志。」詩就是用來表達志向的，折射現實和理想的。那麼，歌曲也是如此，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「時代最強音」。

到了新世代，人們也愛聽歌。無法像騷人墨客一樣「歌以詠志」，便借既有之歌，抒發內心的情緒，有的是上升的，有的是悲愁的，諸種情緒總能在當代的流行歌曲中找到共鳴和映照。而且全球化浪潮之下，外國歌曲不囿於國境邊界，只要一機在手，外語歌曲也能唾手可得。聽不懂外語也不要緊，聽歌聽的是一種情感的流動。更何況現在的音樂軟件全都有了翻譯功能，看着譯文，聽着旋律，也能生起「與爾同銷萬古愁」的心境了。

但我最愛的，還是廣東歌，九聲六調琅琅上口。小時候總聽，長大了聽得更多了。唱歌的聽陳奕迅、Dear Jane、新青年理髮廳，填詞的聽林夕，聽黃偉文，聽李峻一……小時候聽，是聽歌曲的旋律；現在聽，更多的是聽歌裏面的哲理。

到過好幾座城市的中古懷舊店，台北、天津、北京、深圳、珠海，無一例外地都播放着懷舊金曲，店裏擺放着一張張黑膠唱片，少有發賣的，都是以藏品形式展示在客人面前。每每看到一櫃或一牆的唱片，都不免地感受到主人淡淡的自豪，如同向其他人展示自己豐盛收穫的獵人一樣。現在還聽黑膠唱片的人，聽的是情懷，聽的是時代，聽的是自己的過往。（Z世代小傳‧十七）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