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愉美文)森林  紹鈞

前幾天,我購買了一個相當普通的水瓶。水瓶的材質是玻璃,顏色是透明的。至於高度與寬度是複製普通的酒瓶,只是酒瓶的皮膚像是大雨過後的泥土,顏色的深度彷彿在過於潮濕的環境下可以長出一株大樹。所有大樹都從種子開始,於是我在想像酒瓶的種子是否是清水,畢竟清水雖不是五色,但它可以渲染五色的美,彰顯五色的光輝。有人選擇坐在我的身旁,身旁的幾本書頓時沉默不語,也許是外來的風靜止了,或者是它們遇見兩個不同世界的人。

其實,世界只有一個。可不知道為甚麼,我們在相同的公園知道彼此,相似的大樹也見證了我們的交錯,然而在書本與書本之間的交流之後,其中一本告訴了我那位旁邊的人是完全無法理解它存在的意義。現在,清水流進了透明的玻璃瓶,想像它是他曾舉起有顏色的瓶子。我記得,那個瓶子的顏色並不是酒瓶的顏色,因為清水才是他最依賴的泉源,可以滋養稍為乾涸的靈魂,可以想起瀑布原初的狀態。我將書本遷移到另一個地方,他瓶子的淡綠色與光線瞬間結合起來。

我很好奇清水會吐出泡沫嗎?誰知道,他把淡綠的瓶子放置在我透明瓶子的旁邊。這時候,那幾本已搬家的書竊竊私語,它們難以想像在時間的河流裏能發現另一種茉莉花的存在。頃刻,流進玻璃瓶的清水越來越清澈,透明的顏色好像也變得不再透明。我抬頭望向外面的天空,差點忘記我們也擁有一扇偌大的窗口。不過,窗口的街景不是我想像的街景,眼神更逐漸出現與瓶子的水相反的狀態。此時,書本知道我將要複製它們的沉默,於是從比較陳舊的書桌掉了下來,他頓時明白了我的凝視是甚麼一回事。

他試圖用歷史挽救我的想像,可我的想像也是人生的一段歷史。的確,對於街景的布置忽然產生一股熟悉感,特別在陽光普照的點綴下,我想起有一家空間頗大的咖啡廳座落在目的地的對面。目的地也是他的目的地,記得彼此的桌上也有一個半透明的玻璃瓶。玻璃瓶綻放了幾朵淡綠色的茉莉,這是我之前未曾遇見的盛放。我知道,那可能是一種不知名的植物,與一般的茉莉貌合神離。只是,香氣遠播就像一種訴說的傳達,我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一直渴望的話語。如今,差異給予了我不同的溫暖,周邊的書本也突然成為過去的大樹。光輝混沌潮濕,我習慣了河流的泥土建構自己的想像,當過去的大門再次感受外來的風召喚的時候。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