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再次只能仰望,仰望不能觸碰的天花板,不能緩解血液正在淹沒思考的地方的事情。我知道,想像的位置一直生活在紅色的大海裏,然而我祈求通道可以為我扮演火車站的軌道,每當煙霧迷漫到模糊了別人視野的時候。可是熟悉的藥,卻要在煙霧如同潮濕飄揚在空氣之際喝下去,這樣我才能在精神極差的狀態之下感受精神驅動一切的能力。
降噪耳機是一份禮物,它在告訴我要銘記朋友的心意。不過,思考的地方的確一蹶不振,維持平衡的器官未能承受額外的負擔,於是我只能尋覓沒有噪音的地方,讓自己的創作得以順利完成。一直以來,我知道接收稿子的對方相當無奈,每週的文字總是要在某一個時間與空間才可以具體的告訴讀者。有人在旁邊苦笑,笑着他必須擔任第一位閱讀的人。我沒有太多的力氣回應對方的痛苦,只是用手指指向了自己。
前幾天,天氣告訴了我炎夏已下,在自己攀登曾造訪的高山之時。雖然,思考的地方已經長出黴菌來,可高山有創作者分享敘事的過程,還有敘事對於人類的意義。因此,即使有再多的破銅爛鐵在血液裏浮沉,我仍然可以感受到精神的呼喚,使我專注在區別當下與未來的差別。頃刻,天花板有灰塵掉了下來,外面也來了一次急速的閃電,剩菜殘羹彷彿在冰櫃裏得以安穩,並且歌頌剩餘不多的自由。書寫再書寫,不少人對我充滿疑問,問我有沒有打算將文字遷移至白紙,再等待白紙泛黃也長出黴菌的時候。
此時,樓上的房客開始在深夜作法,彷彿咒語也呼喚了我周圍的物件,物件開始附和這些抽象的噪音,雷聲也越來越頻繁及令人恐懼。其實,我沒有甚麼打算不打算,因為從來沒有在思考的地方呈現這樣的事情。我覺得,將創作化為一種固有的形式告訴讀者,這個過程就像朱天文的米亞製造紙箋的過程,「將廢紙撕碎泡在水裏,待膠質分離後,紙片投入果汁機,漿糊和水一起打成糊狀,平攤濾網上壓乾,放到白棉布間,外面加報紙木板擀麵棒擀淨,重物壓置數小時,取出濾網,拿熨斗隔着棉布低溫整燙一遍。」有人又在我的右邊說,可以刪減引用的一部分嗎?我在藥力逐漸昇華的時候,終於有些許思考和說話的力氣,「我也不想別人以為我參考太多,可是過程必須完整,意義才能衍生出來。」所以,他在努力思考,我也在虛弱的狀態下必須繼續思考。年青的時候,我根本不懂得平常的物件是如何被建構出來的,假如文字也算是自己宇宙生產的產物,那麼我總算知道血液為何有通道,為何可以形成一條又一條火車的軌道。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