記憶是不可靠的證人。電影《玩轉腦朋友》（Inside Out）中，人體的記憶處理被描繪成幾個小人兒在中央處理台控制、分類、歸檔、收納，喜怒哀樂，甜酸苦辣，有的成為核心記憶，有的被送往大腦深處塵封。某程度上這也精準地敘述了人是如何處理日常見聞的。

眼睛是人類的重要器官，採集日常生活，送給大腦處理；而相機是人類眼睛的外延，定格日常生活，送到手機儲存空間。我們在科技時代，已然習慣了用手機的拍照功能代替專業相機，不用提着沉甸甸的精密儀器就能剪切現實，留下真實影像。

讀大學時常有這樣一種荒謬的舉動。教授在講台之上諄諄教誨、循循善誘，點擊電腦，彈出投影片，講台下的學生紛紛舉起手機，咔咔嚓嚓地好一頓拍照，權當記筆記。照片拍攝完後，就靜靜地留在相冊之中，送到儲存空間塵封。期中考、期末考前複習，也絕不會想起在瀚如煙海的相冊中找到那一張半張「筆記」。太不可靠了。反倒是手寫的筆記在複習時會反覆鑽研，事半功倍。《聖鬥士星矢》裏說過，同樣的招數對聖鬥士是無用的，但人就是會在同一個錯誤上不斷重蹈覆轍。下次繼續拍。

手機有個功能是相冊回憶，自動遴選某些照片在頁面的方格之中，不斷輪迴。這提醒我當時發生的事，人事物在觸及的瞬間鮮活起來。但好玩的是，相冊回憶從不為我回憶那些滿是文字的「筆記」。大概大數據已然看破了人類的劣根性，不願再多刺激人類。（Z世代小傳‧十五）◇